很高兴应邀参加“中海石油气电集团创新管理经验推广现场交流会”。受云鹏书记委托,首先请允许我代表石化联合会对这次现场交流会在珠海召开表示祝贺！对中海石油气电集团及各位企业家在管理创新、战略引领和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等方面取得的优异成绩表示祝贺！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企业强则国家强,企业兴则国家兴,我国经济要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培育和锻造一批世界一流企业。根据今天交流会的主题和交流的内容,我想借此机会跟各位聊一聊“百年企业”这个话题,主要以案例的方式跟各位交流,或许带给大家某些启示或思考：
一、发达国家与百年企业的典型代表
发达国家百岁以上的企业很多,我们熟悉的世界石化领域百岁企业就有：美国杜邦是最知名的年长者,1802年成立、到去年整整220年；德国拜耳距今160年、巴斯夫距今158年。
下面我们来看看最具代表性的百年以上的企业杜邦。杜邦于1802年7月在特拉华州创办一家火药生产企业,从第二年开始生产和销售黑色火药,到19世纪末杜邦成为美国最大的炸药帝国。进入二十世纪以后,新的杜邦掌门人看到化学工业将是世界的未来,于是杜邦开始由火药公司向化工公司的转型；通过收购兼并方式很快拥有了油漆、醋酸、橡胶、塑料等产品的生产能力。到“二战”前,杜邦相继投产了氯丁橡胶、尼龙、丙烯酸树脂、氟塑料等重要化工产品。“二战”结束以后,杜邦开始聚焦于化学品和化学合成高分子材料业务,我们耳熟能详的杜邦世界领先的产品有尼龙、聚酯、高密度聚乙烯、聚甲醛工程塑料、特种纤维莱卡、芳纶纤维凯夫拉、氟树脂特氟龙以及氯化法钛白粉、农药、医药和先锋种子等。即到二十世纪末,杜邦公司已成为专用化学品、合成树脂、合成纤维以及高性能纤维、特种树脂、高端膜材料和农药、种子等全球领先的化工与材料公司。
现在,杜邦与陶氏合并再拆分出的新杜邦的定位是特种化学品公司,2021年的营业收入167亿美元、息税折旧前利润42亿美元,是位居全球化工50强前列的公司。
另一家百岁企业是巴斯夫。巴斯夫成立于1865年4月,当时主要以煤焦油为原料合成苯胺染料。在跨入20世纪大门的时候,巴斯夫已经成长为世界上最大的化工厂之一,并且是世界上最大的染料生产企业。在20世纪初期巴斯夫的前身巴登苯胺公司的染料工业具有世界压倒性优势,合成氨和化肥工业开始起步。经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于1973年正式更名为BASF,到上世纪90年代巴斯夫开始退出煤炭业务,正式转型为石油化工为主,拥有有机化学品、医药农药等精细化学品、丙烯酸及甲基丙烯酸甲酯和有机玻璃、聚氨酯新材料、合成纤维等世界领先的综合优势,并走出路德维希港,布局美国、比利时、中国、西班牙、韩国等多个国家。今天的巴斯夫是化工新材料、特种功能材料、精细与专用化学品、营养化学品全球领先的公司,2021年营业收入786亿欧元、息税折旧前利润78亿欧元,稳居全球化工50强榜首。
其他的百年企业还有拜耳、陶氏、埃克森美孚、BP、壳牌、索尔维、帝斯曼等。
二、中国有没有百年企业？
近代历史原因和工业化起步晚,中国鲜有百岁企业。与先工业化的国家相比,我们不仅错失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历史机遇,就是20世纪前半期也是饱受战乱之苦,为民族独立抗争、为人民解放而奋斗。
20世纪初期,范旭东、吴蕴初等民族先贤们立志通过“实业救国”发展民族工业的时候,正值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没有一方净土容得下研发创新,不具备工业化建设与发展的环境和条件。中国真正开启工业化进程是取得抗战胜利、人民解放战争胜利以后。新中国的成立、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为国家工业化奠定了基础、创造了国内和国际的有利环境和条件,开启了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新时期,中国的工业化才开始大步向前。所以国内百年以上的企业很少。
大家最熟悉和最知名的还是范旭东的永利和吴蕴初的天原。今天石化系统与吴蕴初1929年创办的天原有关的企业是上海氯碱旗下的“天原化工厂”,抗战时期吴蕴初西迁的“重庆天原”和“宜宾天原”,另一个与范旭东1917年创办的“永利”相关的,是天津渤化的“永利化工公司”。上海氯碱的天原、重庆天原和宜宾天原,虽然规模比当年大了许多,技术水平、管理水平都高了很多,但主导产品中没有丢掉起家的氯碱；天津渤化的永利也是规模大了、业务扩展了,但仍没有丢掉起家的纯碱。
近几年进入石化人视野、关注度较高的另一家百年企业是延长石油。2021年党史学习教育过程中,李寿生会长曾带领我们来到大陆勘探开采“第一口油井”和“第一座炼油房”旁现场接受传统教育,当时的情况至今历历在目。延长石油创建于1905年的“延长石油厂”,1907年打成中国陆上第一口油井；1944年毛泽东主席题词“埋头苦干”；改革开放后,坚持以油养油、采炼结合、滚动发展；经历1998年和2005年两次重组,集团化整体优势进一步显现。
历史上延长石油炼制的油品,曾点亮了延安窑洞的灯光、润滑了前线指战员们的枪械、印刷了《论持久战》《矛盾论》《实践论》等大量著名作品,为中华民族取得抗战胜利和民族解放做出了极其重要而特殊的贡献。进入新世纪以来,延长石油实行一业主导,多元支撑油气并重,油化并举；调整产业结构,延伸产业链条；产业发展与资本运作相结合。依托陕北油气煤盐资源综合优势,持续发展油气主业,加快发展油气煤盐化工产业和相关装备制造业,形成油气煤盐一体化优势互补、深度转化的产业格局。
“十三五”以来,在兰建文董事长的带领下,延长石油的战略布局、产业结构、产品链协同、管理水平和经营业绩,都实现了新的跨越,正在开创高质量发展的新局面。2021年延长石油实现营业收入3506亿元,同比增长1.4%；利润68亿元,同比增长901%,经营效益创近10年最好水平。
尤其突出的是,延长石油十分重视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聚焦重大关键技术攻关和工程化,自主开发或与中科院系统研究院所协同创新,掌握了煤油气耦合共炼技术、煤制乙醇等多项国际水平的重大关键性技术。
中国石化领域一些骨干企业虽然成立时间不到百年,但都在为打造百年企业而努力。
中石油如果从1955年7月成立的石油工业部说起今年是68岁,拥有的主导产业是上游石油天然气勘探开采、中游石油炼制以及下游的化学品和高分子聚合物等全产业链。去年营业收入3.24万亿元,同比增长23.9%；归属母公司净利润1493.8亿元,同比增长62.1%。
中海油于1982年2月成立,当时的背景主要是为对外合作开采海洋石油资源,全面负责合作海区内石油勘探、开采、生产和销售的专营权。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也实现“登陆”分别在海南建设了以天然气化工生产尿素和甲醇的大型基地,在惠州大亚湾与壳牌合资建设了大型炼化一体化基地。去年营业收入4222.3亿元,同比增长72%(这是股份公司的营业收入,去年中海油集团营业收入过万亿元)；归属母公司净利润1417亿元,同比增长102%。
中石化是1983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成立。由当时原化工部、石油部、纺织部管理的39家石化企业划归中石化,当时的主营业务是炼油及其下游化学品和“三大合成材料(合成树脂、合成纤维、合成橡胶),到今天已形成上游油气勘探、开采和下游炼化业务的一体化集团。去年营业收入3.32万亿元,同比增长21.06%；归属母公司净利润663亿元,同比减少6.89%。
另外,还有一批主业突出、创新能力和核心竞争力强、管理水平高、发展潜力足的企业,比如上海华谊、陕西延长、浙江巨化、天津渤化,以及烟台万华、浙江新和成、山东东岳、海湾集团等,都在做强主业和核心竞争力、强化创新和国际化经营等方面,向着百年愿景奋斗进取、扎实迈进。
三、百年企业带给我们的主要启示
综观和分析企业的成长发展史,我们会发现能够成长为百年企业,尤其是百年历程中,不论在哪个历史时期都具有很强的竞争力,一直都处于所经营领域的领航者。下面重点谈谈梳理上面几个代表性百年企业过程中,带给我们的几点共性启示：
1.创新是百年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核心要素。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创新是第一动力和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人们也常说创新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不竭动力,对一个企业来说也是基业长青、核心竞争力的动力之源,而自主创新能力不强是我国企业与世界一流企业间的最大短板。
创新包括管理创新、理念创新、商业模式创新以及技术创新。今天只谈技术创新,实际上技术创新也涉及到战略创新、理念创新、管理创新和思路创新。
上面谈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百年企业,每一位读者也都有自己熟悉的其他领域的百年企业。像杜邦220年、巴斯夫168年、拜耳170年、帝斯曼121年、陶氏126年、住友化学108年等,这些一直都是世界化学工业领航者的百岁企业,自成立那天起就是靠创新起家,在以后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依靠创新而进步,每一个时期都把创新置于发展战略和举措的首要位置。
还是重点谈谈杜邦,杜邦的诞生是因为E.I.杜邦在法国拉瓦锡实验室做学徒时掌握了火药生产的技术,然后移民到新生的美国,在特拉华州的威明顿市建了一座火药厂。100年后的1902年杜邦的新掌门人(百年前第一位创始人的曾孙)决定向化工公司转型,当时收购兼并加快了杜邦向化工公司的战略转型,但关键要素还是创新。因为在决定转型的同时,就建立了美国最早的工业实验室：杜邦东部实验室。第二年即1903年又建立了自己的研究中心：杜邦中央实验站。
2019年我曾带队访问了杜邦威明顿市的总部和中央实验站,由43栋建筑构成,100多年来这里一直是杜邦全球研发总部,杜邦人自己把这里称作“杜邦公司的心脏”。充分交流之后杜邦科学家陪同我们参观,无论是规划布局、每栋楼的设计与分工、还是该创新中心的分析测试仪器和设备,都令我们访问团的很多成员大开眼界。
杜邦的研发费用长期占销售收入的5%以上,不同的发展阶段确立研发和投入的重点。20世纪末面向21世纪,杜邦的创新突出聚合物科学、保健科学和农业科学三大重点领域,电子材料和专用化学品次之。正因为杜邦的强大创新力,才在全球首先发明了尼龙,开启了合成纤维新的革命。尼龙、聚酯、特种纤维、工程塑料、高性能膜以及生物科技、显示材料等都是由杜邦创新或首先产业化的。正是创新保证了杜邦220多年来一直处于世界化学工业的领导者地位。
大家熟悉的拜耳以及我曾带队访问过的三菱化学、LG化学、SK、SABIC等,创新方面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有几家公司虽然尚不到百年,但只是时间问题,在历史的长河中一定都将是百年基业。
2.转型升级是百年企业迈向世界一流最重要的战略举措。
伴随着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适应时代的进步和市场的变化,与时俱进的在创新中及时转型升级是打造百年企业的重要战略举措。
这里重点谈谈巴斯夫,158年前成立时是一家以煤焦油为原料生产苯胺染料的企业,经过最初30多年的创新,到20世纪初发展成为当时世界最大的染料生产企业。进入20世纪以后伴随着创新加快、转型升级也不断加快,1913年合成氨成功工业化、1922年合成了尿素、1923年开发成功甲醇,随后聚苯乙烯、聚丙烯腈、聚丙烯酸酯、聚氯乙烯、聚异丁烯、丁基橡胶等相继开发成功,巴斯夫也及时由染料生产企业向无机化工品、合成材料、合成橡胶等新兴领域的转型和产品升级。
二战结束以后,石油化工进入快速发展时期,50年代巴斯夫开始进入石油化工领域,一边加快煤化工向石油化工的转型,一边加快精细化学品和新聚合物的开发力度。今天的巴斯夫是一家专注于化工新材料、专用化学品、营养与护理、农业解决方案等的跨国公司,看看巴斯夫在中国布局的南京扬巴、广东湛江2个一体化基地和重庆工厂、上海工厂及科创中心,就对巴斯夫发展到今天的主业结构有了一个近乎全貌的了解。
其他的还有杜邦、帝斯曼、索尔维等大家熟悉的公司,因时间关系不再赘述。
3.国际化是企业走向世界一流的重要途径。
国际化是一个公司经营水平、管理水平和竞争力的重要体现。国际化不只是某些产品的进出口业务,主要是企业的全球布局、全球化经营。企业的国际化就要求我们经营管理与跨国公司坐在同一个会场交流、同一间会议室商谈业务合作,与跨国公司地处同样的原料成本、劳动力成本和同样的游戏规则下同台竞技。
综观百年企业都是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就立足自己的主导产业、突出自身的竞争优势、适时走向国际舞台、开启国际化经营之路。
杜邦进入20世纪开始转型,到60年代具备了化工和材料领先优势的时候,杜邦首先从欧洲开始、开启了并购和投资建厂的国际化战略,到70年代末杜邦的海外收入占到总销售额的近1/3、到上世纪80年末这一比例提高到约40%,成为当时世界最大的跨国公司。
陶氏、三菱化学也都是适应业务发展的需要适时开启了国际化之路,逐步发展成为全球竞争力的跨国公司。
当然,今天国际环境和规则与50年前有着很多不同、甚至是很大不同。尤其是近年来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抬头,国际产业分工与协作面临新的挑战,这三年疫情的扩散和影响又严重冲击了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的有序运行,去年的俄乌冲突更加剧了供应链产业链的断供风险。这一切因素影响的叠加,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或主动或被动地加快调整和重构。越是在这样新的形势、新的挑战日益严峻复杂的时候,越需要我们认真思考、科学布局和加快推进国际化业务。企业今天的国际化不仅要学习借鉴跨国公司过去积累的经验,还要立足时代新的背景、新的挑战,面向未来、布局未来,在国际化经营与管理中做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我们确实也有一部分企业国际化业务已开展多年,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有的也正在布局海外业务或国际化探索。与跨国公司在中国投资发展相比,我们的企业到欧美等发达国家或原料产地投资建厂、国际化经营的要少很多。杜邦、巴斯夫、三菱、索尔维以及BP、埃克森美孚等这些国际一流的公司就在我们身边,还有很多没提到的、国际化经验丰富的霍尼韦尔、UOP、托普索、KBR、日辉等工程化能力非常强的公司,也都已融入国内大市场和经济发展的洪流当中,有的跨国公司在中国的收益已超过在本土的业绩。更有不少跨国公司疫情期间在中国的业务成为了全球最闪亮的部分,成为全球抗击疫情风险的压舱石,真正做到了“西方不亮东方亮”。
上面聊了几个代表性的百年企业,目的是启示我们如何锻造世界一流企业。世界一流企业的重要标志应当是企业的竞争力、管理水平和国际化经营能力,不能简单的以企业的经济规模作为主要标准,企业的经济规模仅仅是条件之一。
我们选择培育世界一流企业的目标公司时,既要考虑中石油、中石化这样的特大型综合企业集团,也要考虑像烟台万华、浙江新合成、山东东岳等这样的主业突出、创新能力强、核心竞争力强、管理团队优秀的专业化公司。
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标准应认真研究《关于加快建设世界一流企业的指导意见》中强调的,加快建设一批产品卓越、品牌卓著、创新领先、治理现代的世界一流企业,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程中实现更大发展、发挥更大作用。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在“产品卓越、品牌卓著、创新领先、治理现代”上狠下功夫。关键就是做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核心竞争力”的概念是美国学者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提出的,主要是指企业所特有的、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具有延展性,并且是竞争对手难以模仿的技术或能力。今天谈“核心竞争力”的时候,更加强调持续创新能力和价值创造能力,其主要影响因素有科技、效率、人才、品牌这“四要素”。
我们今天培育和锻造世界一流企业,不仅要深刻领会党的二十大对“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的要求,还要选取一家主业和规模与自己相近或相当的跨国公司开展全方位对标。在主导产业、产品结构、自主创新、管理理念与水平、国际化经营水平与能力,以及核心竞争力、品牌影响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等,通过全方位对标,找差距、补短板、强创新、壮实力,重点在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增强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增强企业的国际化管理与经营能力上下功夫。
打造百年企业既要有愿景,更要有行动。中海油和中海石油气电集团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并为我们探索和积累了经验。我们也要像中海油和气电集团那样,在聚焦企业的竞争力、创新力、控制力、影响力和抗风险能力,以及持续推进创建示范、管理提升、价值创造和品牌引领“四个专项行动”上狠下功夫。
今天,国内的百岁企业确实少了一些,但很多正值青壮年的企业正在向着世界一流的目标、向着自己的第一个百年迈进,并为下一个百年谋划着更加灿烂的未来。让我们共同携手,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不断强化创新、加快转型、深化国际化,实现高质量发展,迈向世界一流。